外傳一《記憶之聲》

發佈日期:2013.12.16開始配布

字數:約8000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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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記憶之聲》試閱

第一個刻在樹之記憶上的聲音,是海浪聲。
當時的它還是棵小樹苗,種在裝有三河泥土的瓦盆裡。一個少年帶著它坐上船,橫渡瀨戶內海。
他們沒遇到暴風雨,但海面上的天氣依舊陰晴不定,瞬息萬變。在太陽被烏雲遮住時,代替太陽看顧樹的,是少年彷彿吸飽陽光的深金色眼眸。他輕拂葉片的雙手如此溫暖,讓樹以為那是太陽除了發光以外,另一種用來傳遞熱度的方式。
他們最後抵達的海島,距離樹跟少年的故鄉,少說也有千里之遙。到港口來迎接少年的,是個將天空的湛藍鑲進右邊獨眼的男子。
當男子從少年手中接過樹時,海風不停吹動男子浪花般蓬鬆的白髮,一縷縷銀光不停在髮浪中閃爍,猶如魚群穿梭於海面,被陽光照亮背鰭。
這令樹想起在船上見過的海浪,感到疑惑。
不是才剛下了船,怎麼又坐上了另一艘船?
不過,這艘人形的船不是駛向大海,而是深山。航路上的阻礙不是漩渦、礁岩,而是蜿蜒曲折的獸道,陡峭濕滑的斜坡。
被男子捧在手上的樹,打量著沿路上茂密的森林。這裡的植物種類多到不可思議,卻怎麼也找不到故鄉熟悉的同伴。
就在少年走到上氣不接下氣,快跟不上男子腳步時,眼前終於出現一棟外觀有些老舊的小屋。
「這裡是俺的秘密小屋。除了你外,俺還沒有帶任何外人來過喔!竹千代!」
「不是說過本座已經元服,改名為『家康』了嗎?都講過好幾次了,要趕快改啦!元親!」
「好啦好啦!如果俺記得的話,哈哈!」
男子邊跟少年鬥嘴,邊領著他走到小屋旁的空地。只見地上已事先挖好了一個洞,男子將樹的瓦盆仔細敲碎,整株連著泥土放進洞中。
少年跟男子一起用鏟子將挖出的土回填,一邊問道:「元親,三河的樹在四國真能種得活嗎?」
「安啦,相信俺,這座山可是種什麼都能活的寶地喔!」
男子將最後一鏟土蓋上樹根,稍事歇息後,隨口說起了古老的故事。
很久很久以前,男子的祖先住在遙遠的大陸上。殘暴的皇帝下達必須調配長生不老之藥的命令,使他們陷入兩難:如果抗命,可能會被滅族;如果從命,就會永遠受暴君擺佈。最後,他們決定逃離暴君,乘船漂流到四國的島上。
島上的居民見外來者們身材高大,外貌殊異,非常排斥他們。他們人數不多,寡不敵眾,被趕到了山上。為了在貧瘠的山區求生,他們決定死馬當活馬醫,將本要獻給皇帝的長生不老藥往山頭一灑,結果整座山一轉眼就被綠意覆蓋,變成了種什麼都生長良好的肥沃土地。
「這只是傳說吧!」少年不服氣地質疑道。
「是傳說又怎樣?沒看到這裡的植物嗎?有些可是隨俺祖宗從唐土來的,還不都活得好好的!」
「這倒是……可是,這裡都是三河沒有的植物,這棵樹就算活了下來,大概也會覺得寂寞吧……」
少年說著說著,看著樹的眼神悄悄流露悲傷。男子見狀,走到少年身邊,先拍了他小小的肩膀一下,又粗魯地抓亂那頭栗子殼般的短髮。
「不會啦!它一定可以跟四國的樹做好朋友的,就像咱們一樣!」……

(待續)